杜海鷗傳奇------石界的驕傲(組圖)
時間:2020-05-28 來源:匯石融通 作者:趙德奇 點擊數:
石界有多少精彩還來不及開始,就已成了昨天,人生太過匆匆,讓文字和影像為我們留下些許痕跡。
公元2016年3月6日,上海賞石界應該記住的日子,杜海鷗先生的《始北山房.頑石齋》在滬大石市落子,拉開了上海石界2016年新的布陣,我敢說沒有這個齋號的存在,上海觀賞石協會就沒有設立《古典賞石專業委員會》的底氣。據我所知全國的石協也只有上海設有這么個專業委員會。 不去評論老杜那些藏石價值的高低,因為,東西就在那里放著,你來與不來,氣息就在那里彌漫,你只要用心感受一下便會聽見,她們正各自講述著一段又一段被歲月掩埋的歷程,其實,你用心了定會明白石頭有著自己的語言和靈魂。 老杜從不在乎別人對他藏石的指手劃腳。他也并不想重構一個藏石典范和什么標準,那是另外一些人喜歡做的事。而阿杜要的是啜著香茗與石友們海闊天空,或者抽著他的登喜路板煙斗,查閱或考證著古石的傳承延續或故事傳說。這幾天他正忙著開張,我知道他偶爾的走神,是為了3月17日紐約佳士得那方他想拍下的,威爾遜婦夫收藏的有瞿應紹題銘的古石。 屆時,百十號人從全國十幾個城市沖著阿杜《始北山房.頑石齋》風塵而來,有的甚至為赴此約更改了重要行程,滬太石市因久違地突然出現了大批塵土蒙身的車輛而躁動起來,來客中不乏一些潛水很深的藏石界大佬,古玩字畫盆景界的高手名家、更有一些常發高調而理論連篇的賞石人,卻在老杜的展柜前沉默了。 值得注意的是幾個不同流派的石界朋友,平時絕對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這次反而寧可到此碰見冤家,也要一嗅老杜那些老石的氣息和他古典賞石的風范。 其實,更重要的不是看石,而是他們惦念著老杜那大路的作風和寬厚的情懷。 沒有人是天生的收藏家、鑒賞家,老杜的火眼金睛,也是通過“煉丹爐”慢慢熬出來的。 70年代未。讀書時的“小杜”就迷上古玩了,經常去常德路舊貨攤淘寶。工作后,杜海鷗仍閑不住,興趣廣泛得無邊無際,開始加入盆景協會,向老收藏家學習瓷器鑒賞和紫砂古盆的收藏,他的紫砂古盆的藏量和品質,在上海盆景大師盛先生的盆景院內展示時,競敢被稱為“盆博園”。 給杜海鷗幫助最大的,是他的恩師,上海著名官窯瓷器收藏家胡兆康先生,時任上海盆景協會副會長。起初,杜海鷗收藏瓷器全靠感覺,不懂得鑒別真假好壞,也鬧不清官窯還是民窯,專挑奇形怪狀、花紋絢麗的。聽說胡兆康善于鑒賞瓷器,就拿出自己的得意藏品——康熙青花纏枝蓮紋小瓶,請他評價。 誰料想和往常一樣,胡兆康依然搖了搖頭,輕聲但堅定地說:“這東西不行。”“這可是我花70多元買來的,”杜海鷗有些急了,“抵兩個月工資呢!”隨后,他“指點”胡兆康看瓶底的“康熙”落款。胡兆康瞟了眼后笑了:“這的確是舊瓷器,但是光緒時期的仿制品。”原來為了牟利,偽造前代款識的“造假”行為古已有之。見杜海鷗很沮喪,胡兆康邀請他上門看看“好東西”。 那天杜海鷗踏入房門,眼前一亮。胡兆康家住新閘路的一棟老式里弄,不算太大的面積里,隱藏了許多稀世珍寶。胡兆康歷數家珍,整整轉了一下午。其間胡兆康拿出一件清康熙人物紋棒槌瓶,杜海鷗掂了掂、看了看,聯想起自己的“寶物”,不禁慚愧起來。“果然很不一樣!”兩者的手感、造型、胎骨及氣韻等可謂天壤之別。“真品的青花發色咬得牢靠,胎面細膩緊密,手感較重。而我那件光緒仿制品只是虛有其表,發色輕浮,胎面也比真品輕了不少。”原因就在于真品用的是景德鎮的“高嶺土”,密度大;仿品則達不到這樣的工藝水平,手感會很“飄”。 老杜知道幸遇高人了。于是老杜“纏”上胡先生,反復上手,長年琢磨,終于取得真經。至于成為吳先生的愛徒那是許多年以后的事了。 老杜認為師父就是爹娘,如今他師父已逝近20年了,師父去世時他為師父擦凈遺體,全程操辦送師父上路,杜先生清明總要帶著兒子給師父上墳。杜先生的口頭語是:“男人辦事要大氣、要有腔調、要記恩!我有今天全靠師父”。他至今仍把師父的遺像恭恭敬敬放在自已的書房。他師父考察了杜先生的人品和水平,十余年后在逝世前兩年才答應收其為徒。老杜常說沒有師傅的傳承,便沒有我的今天。有了師傅的傳授,加上實戰中冰與火的淬煉,又趕上改革開放盛世興起的收藏熱,老杜火了起來,他是幸運的。老杜的情感很真實也很傳統,其實,他骨子里就是個古董。 杜先生感概地說,“30年來,也就是我起步以來,瓷器的價格共經歷了兩次大跳躍。”杜海鷗告訴作者,剛開始瓷器價格偏低,幾千塊說不定就能買到“國寶”。1980年代起,港臺古玩收藏家和古董商人大量涌入內地,硬生生把瓷器價格炒高了。十幾萬、幾十萬、上百萬……杜海鷗親眼看著瓷器價格不斷攀登新高峰。 至2003年以后,隨著收藏熱,瓷器價格再度飆漲。杜海鷗1991年買下一套官窯瓷器,才花了7萬多元,現在市價已經翻了500多倍,可見十幾年間漲幅之大。杜海鷗向作者展示了幾件他的頂級藏品,都是十幾年前以幾萬或幾十萬購得的,翻了不知道幾十倍、幾百倍。由于古董古石的賺錢效應,那些年許多人開始熱衷投資、收藏、經營起古玩和古石來,不少人要拜老杜為師,據我所知截止此文發稿日止,老杜沒有收過一個徒弟,盡管滿口叫師父的很多,我多次問過他什么道理,他總是說:自已度數還未到,大家做做朋友可以,互相探討可以,做師父不行。當然,我不信他的這些說詞,研究了他的拜師過程,總覺得他好像還另有原因,那只能留給歷史來回答吧。 杜海鷗也不可能百發百中,“怎么可能沒上過當呢?沒那么神,也有看走眼的時候,只是在這種情況下,只能自認倒霉。這也是收藏界的不成文規矩,誰讓自己看不準貨色呢?”杜海鷗甚至能把這條規矩發揮到極致。 某次,有位初涉收藏的朋友挑中了一件清代康熙年間的青花八寶紋膽瓶。商家開價2萬元,比7萬元的市價便宜不少。為了確認真假,朋友連夜請杜海鷗去鑒定。或許是“看寶先生”的名頭掛了久了,杜海鷗有些漫不經心,粗看之下覺得很不錯,了解到價錢后更認為劃算。在他的首肯下,朋友出手買下了青花八寶紋膽瓶。 然而回家后,杜海鷗越想越不放心,次日去朋友家“再次驗收”,發現這是光緒年間的仿制品。“看寶先生”栽了跟頭,杜海鷗二話不說,自掏腰包2.5萬元,將這個膽瓶買了下來,最后以5000元轉手他人,“我當然跟下家講的很清楚,這是光緒年間的仿制品,弄虛作假我玩不來。” 因為這一次無心之過,杜海鷗“自罰”了2萬元。老杜虧了2萬,誠信的名聲卻不徑而傳,這就是他的待友之道,也是他的收藏之道中踐行的兩個字:“真率”。在杜海鷗的“頑石齋”的齋名下,就題有一段宋代史學家司馬光的《真率銘》:“吾齋之中,不尚虛禮,不迎客來,不送客去。賓主無間,坐列無序,真率為約,簡素為具……”這就是老杜崇尚和踐行的《真率銘》。 老杜的可靠和誠信在古玩圈內交易的收支中出了名,在古玩界常有互相借款融資,合拍一個高價古玩的做法,但常常要老杜的信用擔保,錢才敢借出去,因為借貸雙方都相信老杜。看來老杜的誠信是值錢的。 杜海鷗先生的《始北山房.頑石齋》,藏有原配底座、傳承有序的幾十方老石頭!其藏石以古石和古典賞石為主。為了生機八九十年代也做過一些“生意貨”到國外拍賣,很受到外國藏家和商家的睛睞。 現限于篇幅介紹他的幾方古石:圖1,靈璧石,上有"留云,青蓮舫研山"等字樣,大不過二拳,內有一洞天,包漿濃郁,古意盎然,極為罕見,其形態玲瓏,氣息高古,頗不多見,青蓮舫則是素云石譜作者林有麟的齋號。 圖2,是其師父已故海上著名收藏大家,胡兆康先生傳予其的一件清代原座靈璧石,高四、五十公分,周身遍刻約千字銘文,落款為康熙三十年,是山東地區一位清初重臣用于祭神的,也是一方流傳有序的著名古石,更是研究古代供石文化內涵的極佳文物。該石被大陸和臺灣兩家權威藝術雜志評為國內最有影響的三大古石之一,上海俞瑩先生也曾著專文介紹。 圖3,是一方原配座老靈璧石,因舊刻揚州八怪高鳳翰的題銘引起鄭板橋紀念館和幾家拍賣行的考證和關注,邀其赴楊州出展或參拍,被婉拒。 圖4,2016年北京時間3月18日凌晨3點由杜公子赴美從“佳士得紐約亞洲藝術周”用10萬美元拍下加上傭金約合81萬人民帀,那天他徹夜未眠。感謝《愛石家在線》群的一幫石友凌晨關注并線上大放鞭炮。此石的歷史及傳承,擇日將由上海俞瑩先生特別著文介紹。 他的另一方與拙政園相關的,還有一些日本拍回的古石,大都安靜地展示在《始北山房.頑石齋》,延續著她們的故事。古石的值錢與否不是它一定比現代石美,而在于它的故事、傳承和它那古董文玩的屬性。 老杜的底座也值得說上幾句,上海是個重座的地方,能工巧匠云集,蘇工、福建工、東陽工各顯神通。杜氐底座功底來源于古玩雜件的博識,和對紅木制作傳統工藝的精通,他首創的石頭落座時不是陷下去,而是托起來實在是一大創舉,理所當然地突出了石頭,現在此種落法在上海大行其道。他除了替自已的雜件和石頭配座,并不對外加工,偶爾幫忙也不肯收費,他認為現在許多新派的底座水平都超過了自已,許多方面值得自已繼續學習和借鑒。杜海鷗并不厚古薄今。據悉,《始北山房.頑石齋》與《時時紅木石傳尊》近期將有一場古與今底座理念的穿越性對話。 我認為杜海鷗的配座,不在于他的水平現在比誰高,在于他早期對上海賞石配座開拓性的歷史貢獻,上海賞石史應該記住他。 老杜的的幸福觀本質上也是傳統的,閑聊時曾幾次問老杜,現在有那些開心事,老杜先把兒子杜育明抬了出來,杜公子已全面接班,在古玩圈內玩得風生水起,多次參與國內外拍賣,其專業取向已引起拍行和古玩界的關注,一家國內著名藝術雜志,正在對其撰寫專訪,老杜是一臉自豪。 老杜想抱孫子,是圈內皆知的公開話題,第一個是孫女,老杜滿心歡喜。媳婦第二胎有人說做下B超看看性別,老杜堅決反對說:“生男生女都是上帝給的,我都會關愛盡心,都是我的孫輩”。媳婦二胎臨產時,老杜在美國,晚上我打了個長途,老杜說:“是孫女”。我聽出了老杜淡淡的失望。 關鍵時刻奇石起了作用,老杜重金所獲得的靈璧石“麒麟送子”供奉在乾隆真跡《無憂者壽》的條幅下,高香繚繞終于蒼天顯靈,老杜如愿以償地抱上了孫子。向他祝賀他總說:“這一下我太太和媳婦可辛苦了。” 老杜的兩大“毛病”,打牌與喝酒,但朋犮對他這愛好卻很歡迎,要用零化銭找老杜打牌去,況且牌桌還是紅木的,給老杜送禮不能送“腦白金”拉幾箱高檔白酒去。可這卻使杜太太和杜公子心疼不已,在滬太《始北山房.頑石齋》開賬晚宴上,杜太太握住我的手說:“到滬太路好,阿杜玩得開心酒可以少喝了”。說此話時只見一幫人拿著酒杯或酒瓶正圍著老杜敬酒,我年長不勝酒力沒走過去,我站在杜太太這邊。 杜公子說的好:“寧可打牌壞分,也不能喝得太多傷身”。我想起多次陪老杜酒后回家,杜公子途中關切的電話,家門口焦慮張望等待的場景,我明白老杜的幸福并不僅僅因為擁有了古玩和石頭。 老杜從七十年代末開始初涉古玩收藏,經常泡在常德路上的古玩市場,縱橫古玩圈幾十年,經手古瓷重器不計其數,經過了賺錢和吃藥,冰與火兩重天的酷虐,練就出一雙火眼金睛。可古玩真的進去了,看到的可不僅是那斑駁的滄桑、精美的工藝和價值的升降,更重要的,還有那些凄婉的故事和歷史的塵煙。你看,器物背后的那些風流人物現在那里,全都遺忘在滾滾塵埃之中,一切都成了過眼煙云,老杜開始思考玩古董古石究竟為什么。 記得六年前晚宴后,夜深,從福州路一起走回去,他憑著三分醉意對我說:德奇兄,人生苦短、一切都是過眼煙云,人生不過還剩萬余天而已,弄個地方大家賞賞石、喝喝茶多好啊。我當時并不在意他的話,我知道他有著不明數量的官瓷,放在不明地點的保險箱里,所以,才有底氣說出這些,只有財務自由的人才能說的閑話。 老杜知道我正在寫此篇小文并且知道些他寶貝的底細,于是再三囑咐于我這個那個不要寫,我也只能用些模糊語詞做些言詞不詳的表述,他的好東西真的不少。 阿杜,你的《始北臺房.頑石齋》究競想要干什么?我問他。“我古玩和生意全交給了兒子,他干的不錯,我退下來淡出古玩界,但唯獨放不下對傳統石的鐘愛,弄個地方把自已的心路展示一下,這不,喝茶聚友成了我的大事和樂事,歡迎精品藏家來《始北山房.頑石齋》辦個人展或多人聯展,當然不收費,開幕和閉幕喝點酒即可。當然,平時如有點生意做做也蠻好,在這里我不但可以看到或得到更多好石,而且還能夠以石看天下。 他的人與石關系的理念,受到了正在撰寫《人類社會與石的關系》一書的,美國社會學家萊佛士教授的關注,對老杜進行了專題采訪。老杜,好一個以石看天下的理念,《始北山房.頑石齋》將用以石看天下的豁達來展示自已的藏石心懷,我們期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