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的不可定義性談起——淺論海派賞石藝術的開放性
時間:2015-12-20 來源:中觀網 作者:趙德奇 點擊數:趙德奇典藏
對藝術的定義與探討歷來是美學理論的中心問題之一,現代藝術的崛起使“藝術”的定義陷入了極其困難的境地。現代藝術的興起和發展僅僅只有百年之余,但其作品的視覺沖擊大大非難了觀眾的領悟能力和欣賞理念。對“藝術是美的藝術”的傳統意識作了個徹底否定。法國人,馬塞爾.杜尚把便池簽上大名便成為藝術品的實例,使許多傳統藝術家和藝術觀念被顛覆。無數現代藝術作品帶來的視覺震撼和心靈滌蕩超過了以往全部的藝術史。傳統的什么是“藝術”的定義,發展到現代藝術階段變得不可定義。盡管傳統藝術家對現代許多藝術品變得不可接受,對杜尚把“現成物品”(小便池),簽上大名成為著名藝術品持否定態度。
傳統藝術定義認為“藝術永遠是人對自然的模仿”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在思考藝術作品與其他工藝制品的區別時就提出了“模仿是繪畫和雕塑這類藝術的基本功能”。亞里士多德則從普遍與特殊的辯證中,揭示出事物的本質與現象的統一關系,從此,現象與本質、形式與內容成了傳統美學的經典表述方式。
然而經過十九世紀的過渡,二十世紀西方美學完成了從古典到現代的轉變,研究對象從客體轉向主體,從對美的本質的尋覓轉向主體審美經驗的研究。從理性、意識的層面轉向非邏輯、非理性(如直覺、本能)的層面。
于是,各藝術流派紛呈,都樂此不疲地企圖對藝術下個準確而普適的定義,這些主要美學流派有:
1、表現主義美學,認為藝術是情感或直覺的表現,主張表現自我的心靈真實和深層的潛意識,推動自我情感的昂揚和精神人格的價值。在19世紀末20世紀初占據了西方美學的主導地位。對20世紀西方美學界影響極為深遠。“它是被系統總結了的一個時代的理想主義和表現主義的藝術思潮”“它鮮明的標榜了一種藝術哲學,”“即每種藝術品是一個獨特而個別的結構,是精神的表現,因此,是一種創造而不是一種模仿。
2、形式主義美學,以克萊夫.貝爾為代表。該派最著明的主張是“藝術是有意味的形式”。該流派主要從研究繪畫中得出此定義,認為藝術是某些處在相互關系中的要素之間的獨特組合,認為繪畫的重要形式是線條、形狀、體積的特定組合。該流派對現代繪畫和雕塑產生了深刻影響。
3、唯意志論美學,該流派認為,藝術主要有意愿、語言、和諧三方面構成。該派的代表人物德威特.帕克認為“有意味的形式”“直覺”等對藝術的定義都有很大謬誤。因為這些理論適用藝術也適用于非藝術。該流派認為,藝術的本質有三個要素,第一滿足想象的愿望或欲望的具體化,第二有藝術共同的媒介特征語言,第三把想象和語言相統一的調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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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英美美學界最有影響力的莫里斯.韋茲在其《理論在美學中的作用》一書中論證了藝術的不可定義性。韋茲嚴密論證并推翻了,被定義概念=種差+鄰近屬概念的下定義方法,他認為這種方法適合邏輯和數學方面的定義。而藝術的定義是開放性的。
就連“藝術品必須是人工制品”這種傳統說法也被韋茲否定。他的理由很簡單:一塊漂浮木有時也可被人看作是一件藝術品。在《美學問題》一書中韋茲說:沒有一種認識的標準可以構成藝術定義的必要和充份條件。因為在我們斷言某種東西是藝術品時,可以拒絕這些條件中的任何一個條件,甚至認為藝術品必須是件人工制品的傳統基本觀念也能被拒絕。他認為“這塊漂浮木是件可愛的雕塑品”
在我看來,上述現代藝術的不可定義性,對海派賞石的開放性、包容性、拓展性和接受外來藝術啟示的敏感性方面是相通的,海派賞石的核心價值是把觀賞石作為藝術品來創作。而現代藝術的不可定義,則表明海派賞石的核心價值也應作開放性的理解,沒有成熟的現成定義,只有探索。這將對現代賞石理念帶來巨大影響。
莫里斯.韋茲說“一塊漂浮木有時也可被人看作是一件藝術品”。我們的造句也可以說“一方天然石頭有時也可被人看作是一件藝術品”,所以天然的非人創作的觀賞石在現代藝術理論中可以成為藝術品。但這個“有時”是個什么條件的限制,不是一切石頭在任何時間和條件下都是藝術品,當然,也不是所有藝術品都是石頭。所以,韋茲說:沒有一種認識的標準可以構成藝術定義的必要和充份條件。
我認為, 現代藝術流派的新奇和張楊對海派賞石理念的影響及其可借鑒的思維大致有以下幾個方面;
(1)、關于觀賞石的定義:觀賞石藝術應該說傳統的成份多一些,但隨著現代藝術理念的崛起,一些新理念開始“入侵”傳統賞石藝術的一些理念。
舉例,中觀協觀賞石概念:“在自然界形成且可以采集的,具有觀賞價值、收藏價值、科學價值和經濟價值的石質藝術品”。
在對什么是“藝術品”的定義還不清的情況下,根本就不能決定符合前面“在自然界形成且可以采集的,具有觀賞價值、收藏價值、科學價值和經濟價值的”這些條件的那塊石頭就必然是藝術品,因為,藝術品自己是什么還不統一。
而,石質藝術品的結論也不能必然推導出,該石頭就能一定符合并同時具備前面的六個前提條件。因此這個定義并不具備充分必要條件。如果既能由結論推出條件,又能用條件推出結論。此條件為充分必要條件。
因此,賞石藝術應關注世界藝術界,關注現代藝術及現代藝術品定義的開放性的特點,觀賞石定義也應有個開放性再定義的過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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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表現主義與觀賞石是表達的藝術
表現主義主張表現自我的心靈真實和深層的潛意識,及推動自我情感的昂揚和精神人格的價值。其實這就是海派觀賞石小品組合的精粹主張和靈魂。小品組合是表達創作客觀自然界不存在的意境和精神價值。所以觀賞石不僅是發現的藝術,更是表達的藝術,當然,這兩種表述都不是對觀賞石藝術下的定義。而這種表現很難用標準去鑒評和評估,這種作品的個性化與構成的獨特性與觀賞者或評判者能產生心靈共鳴將決定它的命運。一旦現代先鋒藝術思潮的觀賞石作品碰上假、低、劣的評委將是作品的滅頂之災。
我們在熱衷培訓鑒評師、價格評估師這些疑與經濟相關聯的職稱的同時,應明白,更重要的是培養一批具有現代藝術修養的獨立賞石理論批評家。培養賞石界的公共知識分子。不能讓錢淹沒了一切。這在其他藝術領域都有比較成熟的成在,在賞石界現在很難看到萌芽。
(3)、觀賞石的藝術價值、人文價值、市場價值
(a)、觀賞石的藝術價值,在美學流派紛呈,藝術定義不統一的情況下,對一件藝術品的藝術價值有時很難一致,當評判者或觀賞者是一群傳統表現主義美學的崇尚者,那陳老二的“紀曉嵐”很受歡迎。當看到似乎無意地在平板上隨放的幾方糙石造型,先鋒藝術的形式主義美學流派可能大加贊賞,而認為這就是有“意味的形式”。
當然,一位審美寬容度大的觀賞者或評判者,能體會到各自流派意識的表達和相互間的承脈交叉,遺憾的是現在對這類小品組合并沒鑒評標準。
由于藝術流派的拓展性、開放性、多元性,使得一件藝術品的藝術價值不能用一個格式化的標準去評判。一件藝術品的藝術價值應該是非功利性的,應該從藝術習俗、藝術傳承、藝術流派、藝術史地位等諸方面進行考量。藝術價值與人文價值和市場價值無必然的聯系。
(b)、人文價值,與歷史傳承,重大事件、名人軼事、紀念經歷有關,也往往因此受到石界關注。觀賞者因該石會產生思念、回憶、紀念、啟迪、人格、精神等方面的聯想。人文價值的大小與持有人的名望、歷史事件的知名度,及此石傳承脈絡的可靠性有關,也會因此影響該石的市場價格,但與該石的藝術價值無必然聯系。此類賞石不能用中觀協的鑒評標準去判定。
(c)、市場價值,是以貨幣形式表現出來的觀賞石的價值。總體來看應與觀賞石的藝術性、希缺性、人文價值 歷史成交狀況,甚至一些偶然事件都有關聯,但事實上現在連真帶假,成交的高價的觀賞石商品 (我這里稱商品)都很難用“鑒評標準”去衡量并得出高分。也不見有高價石附有鑒評師簽署的,用“鑒評標準”的鑒評結果公布的得分。 那么這些高價石的高價由什么決定的呢?用各種手法提高這些石頭的關注度,是使其高價成交的前提(包括假高價)。有意思的是,藝術性美國經濟學家哥德哈伯指出:“如果你用美元數量測量一個藝術家的生產力,你會發現,最引人注意的藝術家最賺錢。”他認為,藝術的目的就是吸引注意力。成功地吸引注意力是藝術存在的全部意義。這就是說,從某種意義上講,影響藝術品價格的決定性因素,實際上并不僅僅是藝術品本身所具有的藝術價值以及藝術品的存世數量,而是藝術品所能吸引的注意力。
這段話可能對即將出籠的觀賞石價值評估體系帶來一些反面的思索。而炒作、廣告和制造賞石故事,是吸引注意力的有力手段。如果你明白這一點,你在石界將會明白很多。
傳統藝術和藝術品已有了較一致的認識和定義。但隨著現代藝術理論和現代藝術品的崛起,藝術和藝術品正處在不可定義和再定義之中。這對觀賞石藝術的理論和定義有了一個豐富自身內容和再思考的現代要求。對觀賞石的評判應導入和運用多種藝術流派的觀念和標準,去鑒評和評估觀賞石。格式化的標準不符合現代藝術的夸張、拓展、開放和多元化的現實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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